第41章 那个小男孩
[首发书]
“尔蒙安的使臣似乎和我朝大臣有联系?”司无离修长的指节翻过斥候整理好的情报,仔细地看着,眉心蹙起。
殿下半跪着的林斯应声道:“是。”
上官杰揉了揉眉心,眼里尽是疲惫,“有没有查到是哪个大臣?”
林斯顿了一下道:“元家。”
大殿里陷入死寂,众人脸色都神色各异,尔后上官兹缓缓开口道,“可有证据?”
林斯将一沓纸张呈上。
‘三十一年十二月与尔蒙安使臣交接。’
‘三十二年一月与上靖的将军李力交涉良久。’
‘三十二年一月与上靖的左将陈习私下交涉,似有密谋。’
‘......’
上官杰看完后怒地一拍案桌,众官‘哗啦’跪了一地。他阖上眼,将纸张递过去给旁边二人。
上官兹大惊,看向司无离,此时的司无离亦是面如寒霜。
司无离走到殿前,撩开衣摆,单膝跪下,“臣恳请陛下让臣彻查,还元将军一个清白。”
“准了。”
上官杰对元将军一家的忠心自是有目而睹,底下这些人作假做的愈发的过分了。
元家对于乾安来说相当于一个房屋的中柱。
元家死守着边境多年,世代忠心不二,如今被些有心小人设圈欲要拉其下马。那些奸佞妄图置乾安于何处?或是说,有人迫不及待了,想坐上这个位子。
上官兹看着底下神色各异的文官,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乾安,又要变天了。
“元家将兵权握在手里已有多年,怕是豢养了许多自己的人,若是这证据确凿,那......”张秋拱手道。
“元家这些年立功无数,丞相这番话是否说得过于偏激。”许尚书举着笏牌拱手道,“元家的忠心,天地可鉴,若不是元将军和众将士拼了命在西戎边境冒险,何来我们这般安居富足。”
“许尚书,我知道元家公子和许家的小姐有意结亲,但是也不能这般帮词吧。”
“你!”
“好了!”上官杰怒遏一声,大殿的声响戛然而止,“还未查清此事,还是你们喜欢妄自揣测?”
众人又闻声跪倒了一片。
上官杰冷着眼看着朝下心口不一的朝臣,一甩黄袍,冕毓的垂珠甩得发出清脆的声响,脚风携得袍脚翻飞。
那一抹明黄离开了太和殿。
众人才缓缓起身,左丞冷冷地看了许尚书一眼,二人面色都不好。
殿外。旭阳融融,熏风清明。
“元卿卿,你,刚刚不是吃过桂花酥了吗。怎么又来这里。”陆子遂抬头看见‘风跃楼’这块牌匾,杵着原地不走了。
她一脸无辜,眼神委屈,语气嗲嗲地道:“我饿了。”
陆子遂嘴角微抽,“你能不能别这样和男人说话。”
尔后,她眉眼弯弯地扑到他身边挽着手臂撒着娇,“好遂遂--那你请我吃饭。”
陆陆续续的菜品上齐了,看着面前十人桌满当当的菜肴,陆子遂侧头瞥了一眼后,倒吸了一口冷气,“元卿卿,你---”
结果又对上元卿卿澄澈无辜的眼神,他啜了口茶,深呼吸,“算了当做我欠你的,前辈您慢用。”
吃了一半,她咬着竹箸,顿了一下道:“陆子遂,我好缺钱啊。”
陆子遂睨了她一眼道:“你不缺。”
“我缺。”
“缺多少?”
她张开手掌,伸到他面前。
陆子遂一脸的嫌弃:“五百两?”
她摇摇头。
“五千两?”
继续摇摇头。
“五万两?”
她点了点头。
陆子遂白了一眼她,拨了拨手里的茶沫,“五万两银子你元府怎的没有。”
“黄金。”
“噗---”他尽数喷了出来,一脸惊恐地看着她问道:“元卿卿,你要做多少台意大利炮?”
元卿卿放下手中的木箸,正色道:“我想当元嘉诚。”
陆子遂脸色黑沉,“元卿卿你脑子是不是半夜上茅房也顺带丢进恭桶里了?”
“没有。”她一脸正色,“快到洪灾季节了,汝南属于会都,自是不愁吃穿用度,反而是偏远一些的城镇,倒是要遭殃了。”
陆子遂有些愕然,“那这也不关你的事啊。”
她望向窗外渐渐下起的连绵细雨,撑着脸。
“十年前的五月,我随父亲一同去边阳,那里是个小城镇,临近上靖边境的小城镇。父亲去那边赈灾,我问他为何要赈灾,而且从自己私囊出的钱,父亲和我说,‘同为乾安子民,一朝有人,才有国。朝廷赈灾的拨款,被那些个贪官层层吃私囊,最后到手的银钱寥寥无几。’我突然发现,他真的很善良。记忆最深刻的是--那时候我们家差点连馒头也吃不上了哈哈哈。”
“然后,我就同他一齐施粥。我还记得,刚到那里时,真的,整片城镇都是灰色的。饿殍遍道,活着的人,若不是他们在走动,我还以为他们也是那些走尸了。”
“印象最深刻的是,有个小男孩,衣衫褴褛,浑身灰扑扑,很瘦很瘦,他的眼睛很漂亮,如若不是他眼睛很亮,我还以为他是具骷髅了呢。”
“我给他馒头,他,就这么塞了几口,一个这么大的馒头就被他咽下去了,我见他实在太可怜,于是便多给了他几个馒头,他抱着馒头,竟然哭了。“
“过了几天,边关被突破,涌进了好多流寇,我见到好多人,好多人都被杀了。父亲把我藏在小破木屋的床底,他则抽剑去和流寇对抗。”
“我那时候也想着拿砍刀去把那些个流寇砍死,偷偷爬了出来,因为太小只,提不动刀,反倒差点被刀砍到自己--是那个小男孩替我受了一刀,他那么瘦小,手臂上那道血肉翻开,露出森森白骨。“
”他的血,溅了我一身一脸。后来父亲拼死守住了边阳,赶走了流寇,但与此同时,父亲亦是受了很重的伤。管家驾着马车,带着父亲和我赶马回来。”
“那个小男孩--我也是真的很感激,若是没有他,元卿卿也凉凉了。他说他以后要当个守家卫国的好将军,途无饿殍,百姓安居乐业......但是自那次后,在边阳寻不到这个人了。我倒是希望他已经离开了边阳,成了家,活得很开心,如若是这样就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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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尔蒙安的使臣似乎和我朝大臣有联系?”司无离修长的指节翻过斥候整理好的情报,仔细地看着,眉心蹙起。
殿下半跪着的林斯应声道:“是。”
上官杰揉了揉眉心,眼里尽是疲惫,“有没有查到是哪个大臣?”
林斯顿了一下道:“元家。”
大殿里陷入死寂,众人脸色都神色各异,尔后上官兹缓缓开口道,“可有证据?”
林斯将一沓纸张呈上。
‘三十一年十二月与尔蒙安使臣交接。’
‘三十二年一月与上靖的将军李力交涉良久。’
‘三十二年一月与上靖的左将陈习私下交涉,似有密谋。’
‘......’
上官杰看完后怒地一拍案桌,众官‘哗啦’跪了一地。他阖上眼,将纸张递过去给旁边二人。
上官兹大惊,看向司无离,此时的司无离亦是面如寒霜。
司无离走到殿前,撩开衣摆,单膝跪下,“臣恳请陛下让臣彻查,还元将军一个清白。”
“准了。”
上官杰对元将军一家的忠心自是有目而睹,底下这些人作假做的愈发的过分了。
元家对于乾安来说相当于一个房屋的中柱。
元家死守着边境多年,世代忠心不二,如今被些有心小人设圈欲要拉其下马。那些奸佞妄图置乾安于何处?或是说,有人迫不及待了,想坐上这个位子。
上官兹看着底下神色各异的文官,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乾安,又要变天了。
“元家将兵权握在手里已有多年,怕是豢养了许多自己的人,若是这证据确凿,那......”张秋拱手道。
“元家这些年立功无数,丞相这番话是否说得过于偏激。”许尚书举着笏牌拱手道,“元家的忠心,天地可鉴,若不是元将军和众将士拼了命在西戎边境冒险,何来我们这般安居富足。”
“许尚书,我知道元家公子和许家的小姐有意结亲,但是也不能这般帮词吧。”
“你!”
“好了!”上官杰怒遏一声,大殿的声响戛然而止,“还未查清此事,还是你们喜欢妄自揣测?”
众人又闻声跪倒了一片。
上官杰冷着眼看着朝下心口不一的朝臣,一甩黄袍,冕毓的垂珠甩得发出清脆的声响,脚风携得袍脚翻飞。
那一抹明黄离开了太和殿。
众人才缓缓起身,左丞冷冷地看了许尚书一眼,二人面色都不好。
殿外。旭阳融融,熏风清明。
“元卿卿,你,刚刚不是吃过桂花酥了吗。怎么又来这里。”陆子遂抬头看见‘风跃楼’这块牌匾,杵着原地不走了。
她一脸无辜,眼神委屈,语气嗲嗲地道:“我饿了。”
陆子遂嘴角微抽,“你能不能别这样和男人说话。”
尔后,她眉眼弯弯地扑到他身边挽着手臂撒着娇,“好遂遂--那你请我吃饭。”
陆陆续续的菜品上齐了,看着面前十人桌满当当的菜肴,陆子遂侧头瞥了一眼后,倒吸了一口冷气,“元卿卿,你---”
结果又对上元卿卿澄澈无辜的眼神,他啜了口茶,深呼吸,“算了当做我欠你的,前辈您慢用。”
吃了一半,她咬着竹箸,顿了一下道:“陆子遂,我好缺钱啊。”
陆子遂睨了她一眼道:“你不缺。”
“我缺。”
“缺多少?”
她张开手掌,伸到他面前。
陆子遂一脸的嫌弃:“五百两?”
她摇摇头。
“五千两?”
继续摇摇头。
“五万两?”
她点了点头。
陆子遂白了一眼她,拨了拨手里的茶沫,“五万两银子你元府怎的没有。”
“黄金。”
“噗---”他尽数喷了出来,一脸惊恐地看着她问道:“元卿卿,你要做多少台意大利炮?”
元卿卿放下手中的木箸,正色道:“我想当元嘉诚。”
陆子遂脸色黑沉,“元卿卿你脑子是不是半夜上茅房也顺带丢进恭桶里了?”
“没有。”她一脸正色,“快到洪灾季节了,汝南属于会都,自是不愁吃穿用度,反而是偏远一些的城镇,倒是要遭殃了。”
陆子遂有些愕然,“那这也不关你的事啊。”
她望向窗外渐渐下起的连绵细雨,撑着脸。
“十年前的五月,我随父亲一同去边阳,那里是个小城镇,临近上靖边境的小城镇。父亲去那边赈灾,我问他为何要赈灾,而且从自己私囊出的钱,父亲和我说,‘同为乾安子民,一朝有人,才有国。朝廷赈灾的拨款,被那些个贪官层层吃私囊,最后到手的银钱寥寥无几。’我突然发现,他真的很善良。记忆最深刻的是--那时候我们家差点连馒头也吃不上了哈哈哈。”
“然后,我就同他一齐施粥。我还记得,刚到那里时,真的,整片城镇都是灰色的。饿殍遍道,活着的人,若不是他们在走动,我还以为他们也是那些走尸了。”
“印象最深刻的是,有个小男孩,衣衫褴褛,浑身灰扑扑,很瘦很瘦,他的眼睛很漂亮,如若不是他眼睛很亮,我还以为他是具骷髅了呢。”
“我给他馒头,他,就这么塞了几口,一个这么大的馒头就被他咽下去了,我见他实在太可怜,于是便多给了他几个馒头,他抱着馒头,竟然哭了。“
“过了几天,边关被突破,涌进了好多流寇,我见到好多人,好多人都被杀了。父亲把我藏在小破木屋的床底,他则抽剑去和流寇对抗。”
“我那时候也想着拿砍刀去把那些个流寇砍死,偷偷爬了出来,因为太小只,提不动刀,反倒差点被刀砍到自己--是那个小男孩替我受了一刀,他那么瘦小,手臂上那道血肉翻开,露出森森白骨。“
”他的血,溅了我一身一脸。后来父亲拼死守住了边阳,赶走了流寇,但与此同时,父亲亦是受了很重的伤。管家驾着马车,带着父亲和我赶马回来。”
“那个小男孩--我也是真的很感激,若是没有他,元卿卿也凉凉了。他说他以后要当个守家卫国的好将军,途无饿殍,百姓安居乐业......但是自那次后,在边阳寻不到这个人了。我倒是希望他已经离开了边阳,成了家,活得很开心,如若是这样就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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